我們所處的環境,生活的每個樣貌皆是知覺、情感、理想、意念綜合心理活動的有機產物。建築及任一空間即是現實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形象反映,將傳統文化與情感連結物件化最直接的表達手段,進而達到再現現實與情感理想。那些作為我們情感投射的有形符號,背後的軌跡標註著與空間的緊密連結,每一個回溯點各自去往不同的時空背景,而最終回歸到文化的中心上。這些有形的物體象徵著一群人、一個世代、一段歷史,體現出一個共體的情感依附和歸屬根源。
早期的民房和古厝中常見的燕尾式屋脊即是閩南文化特有的符號,背後醞釀著傳統名俗的吉祥寓意,取自我們日常生活、神話傳說、通俗故事,與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我們環環相扣,因此理所當然的融合在我們的日常裡並且長期的存續下來。而這些物件的存在不僅記載著過往,同時滿足人們多方面的審美需求,在人類精神領域內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,在不同的時代裡訴說著同一時空的的故事。
回溯十九世紀末,作為日本殖民地的台灣由於與洋商往來貿易,作為華洋中介的買辦漸形成新興的勢力階級。這種穿針引線的新階級擁有熟悉西人思想與心態的優勢,他們大膽應用外來的形式興建自己的住宅,藉以誇示自己財富身分,並突顯自己的國際眼光,雖然他們的華麗住宅大量應用西洋的形式元素與裝飾,但這些住宅的平面格局其實仍大致依循傳統合院精神。 這些早期資產階級宅邸宣告一種自由,藉著不同於傳統的新形式,表現與周遭房屋不同的獨立作風,但骨子裡仍依附著傳統合院的空間原則。最具代表性的洋樓例子,包括台北的陳錦記茶樓、辜顯榮鹽館、李春生的甘州街住宅、鹿港辜家住宅、高雄陳中和住宅等。
隨著二次大戰後,中華民國政府遷徙來台,面對大量的移民潮及高速都市化的發展下,富裕的台灣企業競相往天空比高,興建一棟棟的摩天大樓,跨世紀前的台灣城市景觀,逐漸擺脫以往殖民主義與國家主義的意識形態,但距離以自己的方式呈現仍有一大段距離。 時至今日,台灣街頭隨處可見從世界各地移植過來的「美」,在生活和文化的累積與更迭中,我們似乎也樂於沈浸在這種「異國情調」裡。
然而在接受大量西方思潮的影響下,那些橫空出世、缺發前因後果的符號,被原封不動的複製貼上在台灣街頭各個角落。這些被移植過來的物件確實吻合「美」的原則,毫無疑問的代表著某個國家和某個時期的非凡。但他們所依附的思想和情感卻無法被移植,面對這樣缺乏共感的形體,是一種現今審美經驗下的結果?還是內心嚮往他方的投射?那些以「美」為名的事物,是社會驅動下的標準?還是個人的審美標準?而這些異國的建築符碼又將如何刻畫代表台灣的都市成長經驗?